宜信：机器人投顾的中国化实验 万亿智能理财市场如何破局？

按照原定计划，宜信公司创始人、CEO唐宁应该在4月11日于旧金山举办的“Lendit 2016”（2016全球网贷峰会）的上宣布，宜信全球化战略的最新“利器”——机器人投顾产品“投米RA”上线。

作为一种新的财富管理工具,机器人投顾产品是基于对大数据等技术的应用，通过一系列智能算法为投资者“量身定做”更理性、客观、全面的理财服务。未来，宜信财富希望通过这种低成本、高效率、智能化的投资工具抢占更大的市场份额。

彼时，AlphaGo 人机大战的余热未退，机器人投顾的概念正当其时，对于一个新产品而言，这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但在上台之前，唐宁改变了心意，他并没有在主题演讲中提及这款智能理财产品.

“机器人投顾还是一个比较超前的概念，我希望这个新产品有更充裕的时间试运行。”当日，唐宁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谈及了临时决定让“投米RA”低调上线的原因。

唐宁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与十年前宜信初涉P2P业务时的境况相似，机器人投顾的商业化之路刚一起步便被推至“风口”，一大批同类产品、创业公司纷纷涌现，它已经接替P2P成为了最新的热门概念之一。然而不可忽略的是，机器人投顾所面临来自监管、市场、技术等方方面面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国内的投顾牌照尚未放开、相关政策有待完善；大众对于机器人投顾的接受度还十分有限；而产品背后的技术、算法、模型等更有待时间的验证。

万亿智能理财市场

花旗集团的最新报告显示，机器人投顾的管理资产规模（AUM）从2012年几乎为零增加到了2015年底的187亿美元。截止2015年，美国机器人投顾的领头羊Wealthfront、Betterman分别拥有了29亿美元和30亿美元的管理资产。

国际知名咨询公司AT Kearney预测,未来五年,机器人投顾的市场复合增长率将达到 68%,到 2020 年,全球机器人投顾行业的资产管理规模将突破 2.2 万亿美元。

除了巨大的市场前景让无数公司趋之若鹜之外，这种“去人工化”的智能理财服务被公认为是财富管理行业必然的发展方向。因此，除了Wealthfront、Betterman等主打机器人投顾的创业公司，一大批老牌的金融巨头也纷纷开始布局该领域。

例如，前不久的3月15日，高盛宣布收购线上退休账户理财平台HonestDollar；去年8月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收购了机器人投顾初创公司Future Advisor；去年12月，德意志银行推出了机器人投顾Anlage Finder等。

尽管，上述不同机构所推出的机器人投顾产品在投资门槛、收取费用，以及服务方式上各有不同,但本质上它们都是根据现代投资组合理论,利用交易所上市基金(ETF)组建投资组合。

在宜信“投米RA”的CIO王福星看来，机器人投顾充分利用了移动互联和量化投资的技术红利，为投资者提供多元化的投资管理服务选择。并且，投米RA也给投资者了一个便利，让投资者可以根据自己的主观判断选择合适的投资风格等。

“根据现代资产组合理论，结合个人投资者的具体主观风险偏好, 和客观风险承受能力, 以及理财目标，通过后台量化算法给客户进行跨区域，多资产配置优化。持续跟踪市场变化，在这些资产偏离目标配置的时候进行再平衡。”他介绍到。

“多资产、跨区域、低成本、理性化、全透明、全数字。"王福星认为，成熟的机器人投顾产品应具有上述所有特征，既可以精确了解投资人的理财需求，又可以快速匹配适合的投资策略，同时还能保持实时的数据披露和高流动性。

在宜信“投米RA”的CTO胡金辉看来，机器人投顾（英文名称：Robo-Advisor），包括机器人（学习）和投资建议两部分，其中涉及的数据、模型、技术等都需要长期的积累，这也是大家都希望尽早布局的重要原因之一。

胡金辉表示，机器人投顾一端连接投资者，一端连接海量的产品，一方面它需要通过大数据、深度学习更好地了解用户的投资需求和风险偏好，而在这方面，包括阿里、京东在内的互联网公司都具有一定的数据优势。

“而另一方面，机器人投顾产品还需要有丰富的财富管理、资产配置经验做支撑。”他认为，成熟的机器人投顾既能精准地理解投资者的主动需求,同时又在量化投资策略上拥有丰富的储备,两者必须有机的结合。

坎坷的中国化之路

机器人投顾让高端财富管理行业从“小众”向“普惠”发展成为了可能，它已经成为财富管理行业公认的发展方向之一。由于监管环境、市场环境，以及投资理念的不同，与美国相比，机器人投顾的中国化之路却并不平坦。

首先是投资理念方面，“智能理财的核心理念是追求长期的稳健回报，而非短期的短期涨跌。但中国的个人投资者缺乏对长线投资、资产配置的理念。”对于唐宁而言，这是横在“投米RA”，以及整个中国财富管理行业面前最基本的难题。

“在美国，通过共同基金，资产配置，能够在十年二十年内为自己退休后和下一代的生活做相应的财务规划，但在中国这种意识还没有大行其道。我无法预测，未来需要多长时间，中国投资者才会普遍接受长线投资的逻辑。”唐宁表示。

因为第一阶段“投米RA”投资的是美元ETF产品，流动性尚好，可以实现随时赎回。但王福星却并不建议把它当做一个“活期”产品，在他看来，机器人理财理论上都是基于中长期的投资策略。

此外，从产品来讲，包括“投米RA”在内的国内大多数机器人投顾产品的投资标的都是资本市场产品，没有保底收益，需要风险自担，对于习惯了保本保收益中国投资者来说，要打破这一惯性同样需要时间。

其次，在市场环境方面，可选择的资产品类和数量有限是制约国内机器人投顾行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王福星告诉记者，“投米RA”第一期选择从美元ETF起步主要基于几个原因，1. 美国ETF目前资产规模大概有2万亿，几千种资产类别基本可覆盖全球主要的资本市场，可真正实现投资的分散化、全球化；2. 美国的金融数据非常全面且经历过很长的历史周期，更适合做量化分析。

在他看来，适合机器人投顾的资产标的需具备流动性好、透明度高、管理费低、且具有市场代表性等特点。此外，还要考虑到资产类别和区域的关联与配置，因为财富管理收益的约80%应该来自于资产配置优化，而非选股决策。

“但目前国内ETF品类较少，如果要加入股市、债券，P2P，以及一些另类资产，对于风险管理和资产筛选的要求则非常高。” “投米RA”计划在第二阶段“杀回”国内，覆盖国内的资产，王福星表示，在选择适合的投资标的方面难度较高。

除了需要转变投资理念、市场环境之外，监管政策的完善也是机器人投顾中国化最大的挑战之一。

在美国，机器人投顾与传统投资顾问一样,受到《1940年投资顾问法》的约束,并接受 SEC 的监管。与此同时, 美国的投资顾问监管牌照基本涵盖了资管和理财服务两块业务,这省去了获取不同牌照和重复监管的麻烦。

但在中国，首先我国的监管法律法规对于投资顾问的监管界定就与美国有较大差别。其次，投顾牌照尚未放开。再来，投顾与资管两块业务牌照是分开管理，适用于不同的法律法规。

不过，2015年 3 月,证监会发布的《账户管理业务规则(征求意见稿)》中已经呈现出了投资顾问可涉足资产管理业务的趋势,两项业务不能同时开展的问题有望在不久的将来得到解决，而这也将有助于准确定义机器人投顾及其未来发展。

也是考虑到监管方面的原因，包括宜信在内不少公司的机器人投顾业务都选择从投资美元资产开始。然而，这种战略方向的选择又受到另一项政策的约束，那就是外汇管制。

尽管从用户体验、业务流程方面来看，“投米RA”已经把繁琐的换汇变得足够简单、便捷，但目前来看，每人每年5万美元的换汇限额仍是此类产品，以及相关创业公司发展过程中不可逾越的障碍。

财富管理的卡位战

受制于前述种种原因，机器人投顾在中国的商业化之路尤为艰难，一旦没有规模效应做支撑，机器人投顾原本最具优势的低成本模式又难以持续。

机器人投顾的两大行业巨头Wealthfront 和 Betterment 对用户收取的平台费用都压低到了0.25%上下的水平。而嘉信理财则利用平台优势实现了零平台费用的运营模式，进一步压低用户的成本费用。

尽管实行低价策略，但因为有规模支撑，这几家机器人投顾产品都保证了自己的商业可持续性。以嘉信理财的机器人投顾产品为例，2015年3月上线至今已有了53亿美元的资产管理规模，虽然零费率但衍伸的附加值却相当可观。

据王福星介绍，机器人投顾的盈利来源主要有两块，一是资管费，二是规模效应带来的一些衍伸收益。但因为考虑到智能理财前期的市场培育以及用户体验，“投米RA”免去了所有服务费、管理费。

在他看来，在国内，机器人投顾还不是一个短期内可以盈利的业务。事实上，除了宜信之外，据《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了解，包括平安一账通在内的多家提供机器人投顾工具的平台也均未收费，或者仅收取很低的费率。

虽然短期内盈利能力有限，但“去人工化”的方式将大大降低理财服务的成本，这让更多的大众投资者有机会分享过去仅提供给私人银行客户的投资策略和理财服务。因此，机器人投顾被视为抢占未来财富管理“长尾市场”的重要砝码。

例如，最低起投金额很低的“投米RA”锁定的就是宜信财富（主要针对可投资资产300万以上的的投资者）原本未能覆盖的市场——可投资产在30万-300万之间的客户。

根据宜信的计划，第二阶段的“投米RA”除了会涉足国内的资产外，还将推出场景化的产品，例如，5年后买房，或者三年后出国深造为目标而制定适合的财富管理计划。

此外，“投米RA”除了是一个独立的智能理财应用，在宜信内部既有的财富管理业务中，它也将成为一项重要的辅助决策工具，通过“人工+机器”投顾的方式进一步降低业务成本，提高服务质量。

目前除宜信之外，国内已有不少公司涉足机器人投顾产品。第一类是独立的第三方智能理财平台，类似Wealthfront；第二类是基于既有业务、数据和客户衍伸出一款新的智能理财产品或辅助决策工具，例如宜信、蚂蚁金服、平安一账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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