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人的缺位与P2P评级的意义

前几天收到融360发布的2016年第三期的《网贷评级报告》，认真翻了翻，忍不住写点东西。大蚊子和伙伴们在去年4月份出版的《P2P：中国式高收益债券投资指南》中，对于社科院金融所、棕榈树等多家机构开发的评级体系做了系统性的梳理，并认为P2P评级是探索P2P机构投资人的基础。当时也指出，国内P2P评级的定位模糊体现在很难被认定为发展竞争力指数评比还是单纯财务上的偿债能力评级，大多数评级体系兼顾这两者，之所以存在这一问题根本原因是P2P平台自身信息中介与信用中介角色定位上的模糊。在我来看，融360这套评级体系仍然没有根本上突破这种模糊界定的局限，然而其在P2P评级领域一以贯之的坚持还是值得肯定，毕竟有区分度的P2P评级多多少少是得罪人的差事，至于这种区分度是否足够精准则另当别论。

在11月初《P2P向死而生:科技投行赢得大未来》新书中，我对在P圈开展评级工作赋予了新的意义。在我来看，诸如e租宝这样的诈骗平台能够在数百亿成交规模以后才出问题，根本原因是P2P行业权威“看门人”的缺失，P2P评级机构无疑原本应当作为P2P的主要看门人类型之一存在。科菲教授在其名著《看门人机制: 市场中介与公司治理》中指出安然事件的背后是美国资本市场看门人机制的失灵。在e租宝成交规模屡攀新高的风光背后，其虽然不断受到质疑，但和谐的声音始终压过质疑的声音。2015年上半年已经有投资人在网上披露e租宝平台上的项目信息存在问题，例如多个项目的借款公司是同一法人代表，或是不同地区的借款公司法人代表身份证信息显示均为安徽蚌埠等等,但诸如此类的信息往往刚上网就很快被“和谐”。2015年5月，融360联合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学院金融风险实验室推出的网贷评级将e租宝评为最低评级C-，指出其存在无资金托管、存在资金池嫌疑和债权保障度低等问题，但对e租宝投资人的决策并未产生显著影响。2016年6月，中国经营报、北京商报等媒体也对e租宝涉嫌关联担保、虚假标的、自融做了报道，但诡异的是后续报道无人跟进。在相关质疑波澜不兴的另一侧，是权威媒体上不断出现e租宝的富有煽动性的广告，以及权威专业人士为e租宝的持续站台背书，因此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成为了e租宝狂飙突进发展历程中的小小杂音。P2P市场权威“看门人”的缺乏使得e租宝这样的害群之马纵情驰骋了相当一段时间，而一切如果能够提早发觉，造成的危害完全可以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国内的P2P评级方面，专业机构大公国际做过尝试，但其将几乎所有P2P平台一律拉入黑名单，本身没有任何区分度，反而造成一些平台以被大公拉黑为荣的怪现象。P圈的评级更多是由一些没有从业资质的机构给出的，这些评级或是因为报喜不报忧，而缺乏公信力，或是因为对个别平台报忧而容易惹上官司，而不得不偃旗息鼓。甚至有部分不法机构转以出负面评级报告勒索敲诈平台，对行业的发展带来负能量。早在2014年上半年，笔者与北大、清华的一些博士曾经接触过一些第三方机构，试图合作开展P2P评级的工作，但很快就基于很多现实的考虑而不得不放弃，事后的一系列事件也突出说明P2P行业具有中立色彩的看门人的难做。我不清楚融360与其被评级对象有没有商业利益的联系，如果没有，其评级能够做到今天，还是可以为之鼓掌的。

e租宝可能有问题，有关部门也并非迟至2015年年底才有所察觉。事实上，相关部门在更早的时间就已经对e租宝进行了密切监控。但有关部门作为权威机关，在相关证据采集完毕前，是无法公开进行事先预警的。因为没有核实清楚的事先预警只会带来恐慌，可能会摧毁原本正常运营的平台。我们注意到，在有关部门有充足证据对于e租宝进行控制时，反而遇到部分投资人的不理解：本来作为个体的我可以在e租宝这个雷自爆前退出的，却因为有关部门的介入，雷提前引爆了，导致我没法安全退出了。这样，任劳任怨的有关部门往往成了被投资人埋怨而非感恩的对象。在大蚊子来来，要建立健全P2P行业的看门人机制，前提是强化对于P2P投资人的教育。否则P2P行业的中立看门人将面临的是不良平台与其投资人的联合绞杀。

我个人极度看好投资人教育以及服务于投资人的中立的互联网金融市场看门人的社会价值，这也是大蚊子后续几年重点会做的一个方面。在我来看，国内的金融创新之所以经常出现异化主要原因不是宏观政策上的问题，更多是微观基础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如果投资人足够理性，互联网金融市场看门人的作用发挥到位，互联网金融领域绝对不可能如此密集地出现那么多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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