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熬过寒冬的“羊头”们

9月8日，深圳南山警方在与投之家受害人代表沟通情况时，对案件进展进行了通报。通报中除了提到追回的资金、对股东高管加大审查力度并对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拘留的强制措施外，还提到将对“羊头”等集资参与人涉嫌犯罪以及不法牟利的情况，加大审查力度。

这是羊头第一次以“集资参与人”的身份被提及，在此之前，羊头及其背后的羊毛党群体就像被掩盖在一片巨大的幕布下，虽然从来没人否认过他们的存在，但也没人准确地定义他们的存在对行业来说是好还是坏。

行业的寒冬，所有参与者都面临着生存问题，羊头们也正在被网贷行业数次的大动荡淘汰，王林就是一位没有熬过16年雷潮的“羊头”。

他们不是不学无术，而是敢于创新和冒险

王林认为想当上羊头是有门槛的，不仅要有丰富的经验，更重要的还要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实际上，经验和人格魅力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收入。

在过去的几年里，做羊头真的成了一部分人改变生活的机会，尤其是对一些能力强的羊头来说。但是对于大部分的羊头而言，因为没有跟平台谈判的能力，没有组织能力，很难熬过网贷行业的寒冬。

在羊毛圈里，价格战是常态。大多数羊头的单子都是从广告公司接的，而从平台到广告公司手里，再到羊头手里，利润被一层层削薄。为了吸引到更多的羊毛党，只能不断抬高返现，通过价格战的方式赢得客源，从而陷入一种同质化的恶性竞争中。

羊毛党对“价格”的嗅觉极其敏锐，他们之中的大多数精明且理性。他们深谙其中的风险，但一旦与平台结为利益共同体，就愿意为其“保驾护航”，不过当他们的利益发生冲突时，羊毛党又会成为第一批公开质疑平台的人，现在已经成为各大第三方论坛的中坚力量。

活跃在行业里的羊毛党，其实大部分都是最早接触网贷的一批人。王林认为，羊毛党和投资人之间没有绝对的划分标准，和直接在平台上投资相比，如果通过渠道链接可以获得更高的收益，相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他说，在不了解的人看来，羊毛党就是那些“不学无术”的人，但实际上很多羊毛党都有正职工作，他们现实中可能是教师、医生、公务员......各行各业的都有。事实上，羊毛党已经发展成网贷行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是行业的补充者，但同时也是行业的破坏者。

15年入行，业务做到最巅峰

王林接触到羊毛圈，缘起于他朋友广告公司接到一单P2P平台的推广业务。那是15年的时候，也是羊头们最辉煌的一年，大量的广告公司开始接P2P平台的推广业务，精准营销DSP都没有效果，就需要大量的补量业务。

王林说，那时候也是他们业务做到最巅峰的时候，每天能完成上千个投资单，注册单数量更多。顾名思义，投资单就是用户通过羊头提供的链接注册并完成投资，而注册单就是已经注册但尚未完成投资。

和很多新入行的羊毛党一样，度娘成为了王林入行的启蒙老师。他最开始推广的时候也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在QQ里面搜索羊毛群，进群后就开始发广告，有意向的羊毛党就会主动私聊他索要链接。但很快王林就发现这种做法不可持续，一来在新群里没有影响力，自然没有什么业务量；二来是别人的群，会因为价格竞争，被踢出群。

遇阻后的王林并没有放弃探索，他开始接触一些经验丰富的羊毛党，期间还结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也是通过这几个朋友才逐渐摸清推广羊毛的“门道”，开始从自己推单转为直接与羊头群主合作，让羊头去推。王林说，经过羊头手后利润自然会少很多，但是走量是没问题的，也算是“薄利多销”了。

事实上，很多做P2P推广的广告公司基本上都会找羊头合作，这个模式也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补量业务。

对于“广告公司”这个说法，王林的评价是“名不符实”。虽然这类的广告公司也是三证齐全，经营范围中也有“广告”字样，但是本身没有其他实际的业务，都是靠羊毛补量。

但广告公司的存在，确实有其的必要性，平台为了规范自己的财务，只能与有“资质”的广告公司合作。而对于平台的渠道人员而言，也希望有一个广告公司这样的中介角色来整合资源，并且可以将平台与羊毛党隔离开来，在整个羊毛产业的链条中广告公司充当的是资源整合和风险隔离的角色。

弃暗投明，16年加入正规军

王林推测，16年前基本上90%的羊毛党都是能赚到钱的。但是现在，王林对这个比例持悲观态度，尤其是经历了这次雷潮之后。

16年，王林因为机缘巧合离开了羊毛圈，进入网贷第三方平台，按他的话说就是加入了正规军。

在外人看来，整个羊毛圈都被一块大黑布遮着，在王林的眼里亦是如此。当被问及网贷行业里有没有什么黑幕的时候，王林说羊毛圈没有黑幕，因为本来就身处在黑暗中，自然就没有黑幕一说。而在我们眼里诸如做单后不给返现还被删了好友之类的黑幕，在王林的眼里只能算是行业里的一些趣事。

王林的离开，是因为15年底e租宝的爆雷事件，给行业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很多小平台也开始相继爆雷，羊毛市场进入寒冬期。羊毛不好推也不敢推，所以补量业务就没有多少了，看衰的羊头们纷纷退场。16年初，业务没有起色的王林也开始寻找新的出路，想到正规的互联网公司锻炼一下，于是加入了网贷“正规军”的队伍中。

王林从以前圈子里的朋友们那了解到，从17年的时候羊毛市场开始出现萎缩的趋势，到了18年，做羊毛的利润也开始骤降，再也没有以前的暴利了。

远超于15年底的寒冬期，今年波及范围甚广的雷潮，让很多羊头不仅被“饿死了”，而且被“雷死了”，幸存者寥寥无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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