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民间借贷史，探明互金前行路

本周笔者深入福建古田地区考察学习，初下高铁如入初夏，27度的灿烂阳光下几乎可以短袖出行，不过第二天就是一场中雨，山间立马降温至瑟瑟发抖，判若两季。寂寞的山区生活有一点好处，就是少有外界干扰，可以静心看书思考，当然也不忘每到一地就考察当地民间借贷等金融活动，以践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理念。

古田属于闽西地区。闽西苏区是1930年代中央苏区的经济中心，享有“中央苏区红色小上海”之美誉。

尽管经济发展相对较好，但是基于对民间借贷高利贷、剥削性质的认定，苏区政府对于民间借贷一度持激烈反对态度，“废除高利贷剥削”成为鼓励农民起来参加红色革命的重要宣传口号。“债不要还，租不要送”的政策深入人心。

有经济学家研究发现，这种“一概废债”的做法使当地农民受益一时，损害却极大。主要原因在于废除了传统的民间借贷秩序，导致民间借贷的几近断绝，市面上流通的资本寥寥可数，直接导致的是农民借不到钱了。

1941年彭真在报告中指出，“边区所发生的问题，已不是减息问题，而是减息之后，部分农民根本不还债的问题，旧的债务纠纷如何处理，以及农民如何获得借款的问题。”地方干部也发现，“减息后债主不向外借钱，贫苦农民告贷无门，急用钱时无处可借。”想要抵制高利贷，如果国有银行能够给民众提供大量的贷款，也可以弥补这些缺憾。然而战争状况下，苏区政府长期财政拮据，民间资本渠道断绝后，政府渠道并不能予以替代。

1942年，中共北方局关于民间借贷有过一次精彩的讨论：“（借贷关系）受着资本主义前期自由竞争的价值法则所支配。借贷关系愈频繁，息额自然会渐趋降低的。即使今天农村中的借贷关系有些还是属于高利贷性质的，但对农民也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救燃眉之急，使地窖中埋藏的资本，周转于社会经济的流通过程中，对根据地也有莫大好处的。……法令上规定过低息额是形式的，农村中黑市的流通就是证明。如‘月利大加一’、‘九指十三归’等花样，完全是高利贷的方法。我们必须认识这是个社会经济问题，非法令所能限止的。”

正是由于吸取了这方面的经验教训，中央对于民主政府新成立后的民间借贷，明确予以鼓励和保护，并且要求利率自由。1948年，中共中央规定：“民主政府应负责保护普通债权人的一切合法债权，……以免贷款者不敢依法贷款，反于借款人和整个社会生产事业不利”。

由上可见，在借者众而贷者寡的贷方市场背景下，严厉打击民间借贷，限制放贷人的生存空间，最终导致的是需要钱的人借不到钱，反而会严重经济生活的可持续发展。

看来，政府对于金融秩序的管控，必须依托于实际的经济运行规则。诚如1940年毛泽东主席在《论政策》一文中所明确指出，“利息，不要减到超过社会经济借贷关系所许可的程度。”

2018年5月4日，银保监会联合央行、公安部等机构发布《关于规范民间借贷行为维护经济金融秩序有关事项的通知》，要求严打“职业放贷人”，明确严厉打击五种非法放贷行为。究其内容之核心，是禁绝以牟利为目的吸收或者变相吸收他人资金用于借贷，套取金融机构信贷资金后转贷的行为。民间借贷活动必须严格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的有关规定，遵循自愿互助、诚实信用的原则。但是如果公民利用其合法收入的自有资金进行放贷，则法律并不禁止。可见，当前我国之政策并不是在打击民间借贷，而是在保护合法的民间借贷。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当今时代依托互联网发展的金融科技日新月异，自然不是解放战争时期的经济社会可以比拟。不过，民间借贷这一古老的金融活动自有其一脉相承的发展规律与内在联系，重温历史也有助于我们看清互金产业发展的规律和趋势，坚定继续前行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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