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死催收公司的“软暴力”：畸形的行业畸形的百态

“XX贷款平台爆通讯录，骚扰家人！”

自从互联网贷款进入人们的生活以来，类似的投诉已经变得越来越不鲜见。最近，北京昌平一家金融服务外包公司——北京元海慧诚金融服务外包有限公司（下称元海慧诚），就因为利用“软暴力”非法讨债，而被广州增城警方联合北京昌平警方给端掉了。

两地警方出动25个抓捕小组，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488名，其中104名犯罪嫌疑人被带回广州进一步审查，44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寻衅滋事罪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跟踪、恐吓、蹲守、爆通讯录、骚扰家人……这些催收公司从前的“绝招”，现在正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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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暴力”催收频现

因为没有按时偿还一笔网络贷款，家住广州增城的关某的手机被“呼死你”打爆。关某换了手机卡之后，身边关系亲近的其他人又相继被骚扰，催收者在电话里出言嚣张，不把借款人“交出来”，就要让人不得安生。警方接到报警之后，经过侦查确定了元海慧诚具备重大作案嫌疑，与北京昌平警方合作，令犯罪嫌疑人团伙一举成擒。

互金井喷，高炮登场的年代里，催收也出现了集中爆发，大大小小的第三方催收公司，足有数千家之多，像是元海慧诚这样的公司，也早已不鲜见。公开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末,银行及持牌金融机构个人消费贷款余额达37.79万亿元,网络贷款余额达7890亿元。迅速增长的贷款规模，拉动了不良负债规模的同步攀升，截至3月底，中国银行业的不良贷款余额已经攀升至创纪录的2.16万亿元人民币。不良负债的大矿中，第三方催收公司奋力掘金。手段，越来越“高明”。

元海慧诚案不是个例。由于国内催收行业没有明确法律监管，整个行业长期以来鱼龙混杂，游走在灰色、黑色地带。随着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开展，大量互金行业催收公司被警方调查，许多催收公司开始从原来的“暴力”催收向“软暴力”催收转变。

去年11月，催收行业龙头级别的公司——万乘联合投资有限公司被警方查封，据当时报道透露，是因为其在催收过程中“伪造公安部门的文件，让借款人还款”。今年4月，催收行业头部公司——淳锋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淳锋资产）被警方查封，数百人当场就被带走。当时有自媒体报道称，淳锋资产出事或与伪造律师函催收有关，而类似这样伪造资料催收，竟然是公司的员工培训项目之一。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聚投诉上，与“软暴力催收”相关的投诉达700多条，所涉及产品覆盖银行、P2P、现金贷……

(截图来源于聚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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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罪“软暴力”

现如今，90后群体是使用消费贷的主力之一，以贷养贷较为常见，其中多数人借过网贷（信用卡、花呗、白条等除外）。网络贷款，已经成为国内年轻消费群体非常重要的资金来源，但其中的许多人，尚没有与消费能力相适应的还款能力。

欠了钱却还不上，其中部分人只好“以贷还贷”或者干脆走上“老赖”的道路。在各式各样的反催收论坛、贴吧、微信群、QQ群中，活跃着许多年轻的身影。有人把催收公司的催收员称为“催收狗”，津津乐道于与催收员之间的“对弈”，自封“反催收之王”；也有人哭诉，高炮催收手段让自己生不如死。催收者与被催收者，相互仇视。

“软暴力”的催收手段让逾期者头痛，但催收的一方也有说辞，“欠钱不还还有理？”。“催收狗们看看吧，要文明催收，辱骂家人，爆通讯录，不挨打才怪。”在“中国催收吧”中，说出这话的一位吧友晒出一张QQ聊天截图，里面的内容大体是，一位催收员因为被借款人给找到公司打了，哀叹“我反正是不干了，这工作搞不好都会连累到自己家人，到最后公司都不管我们。”

（图片来源于“中国催收吧”）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在于缺乏标准。而标准，现在已经越来越明晰。2017年底，《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出台后，行业逾期全面爆发，催收行业一下子被带火。诱人利益的驱使下，行业的底线也屡“刷”新低，P裸照、寄花圈等各种下三滥手段轮番上阵。

其后的2018年，国家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超利贷、暴力催收受到重点整治。期间，2018年3月，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出台了《互联网金融逾期债务催收自律公约（试行）》（下称《公约》），指出从业机构需对外包催收负责、超出法律规定的部分不得催收、催收过程中不得频繁骚扰债务人及其他人员等合规要求。行业风气为之一肃，这份《公约》一度被视为“暴力催收的终结者”。

时间来到2019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已经开展了一年多，期间破获大量“软暴力“、”套路贷”案件。4月9日，国家扫黑办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由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印发的《关于办理实施“软暴力”的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下称《意见》），其中明确了“软暴力”的定义以及不同情况下的法律界定。“软暴力”手段，直指触犯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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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根除，依然很难

元海慧诚成立于2017年6月，已经是行业内比较大的第三方外包催收公司。在招聘网站上关于公司的介绍中，元海慧诚拥有互联网大数据及业务系统开发能力，提供方便快捷、合法合规的不良资产管理解决方案，并致力于成为国内领先的金融领域不良资产处置的综合服务商。但显然，事实并不如其所宣称的那样光鲜。

零壹数据显示，截止2019年2月，P2P网贷行业借贷余额达8330亿元，以平均不良率为10%计算，P2P不良资产规模达833亿。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消费金融公司，尤其是各种地下现金贷，还在源源不断地为互金行业不良资产规模的攀升“做贡献”。一位互金从业者透露，一些平台现在已经面临生死存亡，产品只要能赚钱就敢上，至于利率是否超过36%红线、模式是否违规等问题，在监管没有找上门之前，一律不管。

“杀死人犯法，但是吓死人不犯法啊。”广东卫视2017年4月播出的一期节目《被高利贷摧毁的人》中，一位催收者道出了“软暴力”在催收行业中大行其道的原因。《意见》出台后，这种想法已经站不住脚了，但“软暴力”催收想要完全被根除，依然很难。

“没法完全杜绝，只可能尽量减少。”麻袋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王诗强向独角金融表示。

怎么减少？王诗强提出，在解决暴力催收方面，各家平台都会制定严格的制度，要求催收人员按照制度进行操作。为了合规，一些平台开始采用机器人进行催收，可以尽可能的减少软暴力问题。但是目前技术不成熟，不能完全替代人工，还需要进一步优化。

“通过司法手段，法院判决以及仲裁，解决批量问题以及执行难题。诸如互联网法院、互联网法庭需要发挥作用。”西南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助理教授陈文提出，以前常规的“打电话”等手段受到一定限制后，这些解决方式会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以作为平台催收的保障。

从借款人的角度来说，也有行业人士建议，借贷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量力而行，过度消费并不可取。如果遇到“软暴力”催收的情况，可以取证后到公安机关报案。

关于“软暴力”催收，你有什么想说的？留言区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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